青少年哲學 - 我思, 故我在

參與者：小四～高三

我們從這個比喻，進入笛卡兒的思路：

知識的第一塊積木在哪裡呢？

他是一個科學家，了解許多自然界的事。但在那個古怪的念頭閃過以後，他突然開始擔心，會不會他一輩子了解的、研究的，全都只是一場夢？

我們的生活，我們看見的、聽見的，一切感覺到的，會不會只是夢呢？這是笛卡兒提出的第一個問題，這堂課，我們繼續探討關於夢的經驗。

我們上次聊到，有時我們會被夢騙，以為夢中的事是真的。有時候，夢跟現實有某種關係，像是夢到自己生小孩，實際上是有小孩壓到自己肚子上。

這次，我們聊到，夢中我們有時會去到某個自己沒去過的地方，不知為什麼，就知道那是哪裡。彷彿有人在夢中偷偷告訴你：你出國了，你人在丹麥/美國/中國……。但你夢到的中國景色，或許不存在於中國的任何一個角落。

還有人提到預知夢。如果夢能預知，那是不是和現實有某種關係呢？那如果有一個人，做的每個夢都有預知功能呢？如果真的有這個人，那他的夢，可能不是一般的夢，而是穿越時空。像一個孩子說的，腦袋裡被放置了微型時光機……

討論了許多，我們不得不承認：

就算夢跟現實有某種關係，我們仍然沒辦法確定，自己夢到的是不是真的？

我們腦袋裡的知識，像是積木搭起來的城堡，一個疊一個。如果下面的地基不穩，城堡就很容易垮掉。能不能找到一塊絕對穩定的積木呢？也就是，找到絕對沒有辦法懷疑的一件事。

笛卡兒的第一招，做夢論證，就是用來檢查積木是否穩固的方法。如果你覺得，有一件事你深信不疑，無可懷疑。笛卡兒首先就會問你：你確定你不是在做夢嗎？

像是有孩子說，他確定自己在吃瓜子。咦，不會是在做夢嗎？說不定是吃石頭呀。有人說，自己會死。說不定，我們看見有人死掉，那都是做夢，其實人是長生不老的呀。

這些不穩的積木，會被做夢論證拆掉。但有個孩子提出來一個有趣的論點：我會睡著。

「我會睡著」可能是在做夢嗎？我可以在夢中「再睡一次」嗎？應該沒有人有在夢裡睡著過吧？但是，等等我們就會睡覺，會做夢啊！所以我們經歷的現實，應該不可能是做夢！

這個用來回應「做夢論證」的論點，是否成功呢？這就留待大家去想了。

就算通過做夢論證，笛卡兒還有第二招「惡魔論證」：有沒有可能感覺到、想到的一切，都是有一個全能的惡魔在騙我呢？我以為1+1=2，說不定我理解的加法，是這個全能惡魔灌輸給我的，其實1+1=9999啊！

甚至，惡魔說不定在不知不覺之中，已經把我的靈魂偷換掉了。我根本不是自己，我是另一個人，甚至是一個被注入靈魂以為自己是人的碗公！惡魔論證，把人的「自我」也拆掉了。

有什麼事情，過得了「做夢論證」和「惡魔論證」這兩關呢？有沒有真正「不可懷疑」的事，可以當第一塊積木呢？

笛卡兒說，他找到了。第一塊積木在這裡：

「我在懷疑。」

你能懷疑這件事嗎？可以說，說不定你以為自己在懷疑，其實你是在做夢啊。說不定有惡魔在騙你呀。但當你用「說不定…」這樣的說法質疑自己時，你不就已經在懷疑了嗎？

我沒有辦法懷疑「我在懷疑」這件事，也就是說，這是一件不可懷疑的事。

講到這裡時，從鏡頭裡可以看見一些人張大嘴巴的畫面。這是第一塊積木，接著，笛卡兒要疊第二塊：

既然我在懷疑，那麼就肯定有「我」存在。

所以，「我存在」是一件不可懷疑的事。

第一塊積木是「我在懷疑」，第二塊積木是「我存在」。笛卡兒最出名的那句話「我思，故我在」，就是從這裡出來的。我思，指的就是我懷疑。

那麼，第三塊積木，該怎麼疊上去呢？我提起上次我們討論的主題：感覺。上次我們的結論是，感覺是不會出錯的。就算我夢到紅色，但實際上沒有一個紅色的東西存在，我還是有「某種紅紅的感覺」！

但「感覺」，跟「真實」之間，有確定的關係嗎？（用哲學的術語，就是「表象」與「實在」）這第三塊積木，疊得上去嗎？

這段精彩的討論，我們下集待續。